给她住的这间楼阁,比在杏香园里那间乐女小屋自然又要好许多。
翟羽是将她当作与翟容订婚的未婚妻对待,分了一间主人居室给她。楼上楼下两层建筑,楼上很矮,平平铺着大张的波斯纹绣白簟玉席。房屋四壁的乌木细柱上,挑着好几层白丝垂幕,风一吹就飘动起来,加之外面的月光斜照进来,华光弄影,如同瑶台仙阁。
由于她将屋子全部打开,屋内两柱树形青铜大烛台上,那二十几枚烛火都被阵阵夜风一一吹灭。
看着月光如薄纱一般穿透那些轻软的帘幕,心思都变得柔软起来。一天的紧张,让她身心都很虚弱,她开始感到惶惑,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?
无论如何,现在郎君的心里,一定会很生气吧?
她听到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。
她来到阁楼的阑干旁,这阑干很是低矮,坐在屋内,正好扶栏望景。
别府的建筑,是以中间一大片黄石假山为主景,四周的厅堂、房舍、高台、水榭……都错落围绕在一边,古木萧萧,芦荻瑟瑟,庭院深深。从她的小楼看过去,可以俯瞰大片假山,也能看到部分的屋宇。
她看到那间大沐池的屋门打开,翟容、杨召他们几个从屋中洗沐完毕出来。
他们都束着翟家主为他们预备的米色丝帛胡袍,一个个长身鹤立,英俊潇洒。口中嘻嘻哈哈,犹在打闹着。听他们说话,翟家主给他们备好了宴席。他们已经又恢复那种“及时行乐”的兵痞子作风,正在嚷嚷着兴冲冲去赴宴,还说,最好弄几个娘子过来陪着饮酒。
他们那么轻快,那么欢腾,仿佛杏云林里的那场恶战,已经从他们的记忆里消失了一般。
秦嫣正专注看着,忽然发现,翟容抬头,似乎看了看她这里,她心虚地将窗户掩上一些。
回到自己的卧铺,将锦衾打开盖在身上,闭上眼睛假寐。
屋中的白色丝纱垂幕在晚风中一片摇动,窗棂旁响起很轻很轻的敲击声:“若若?”
秦嫣从被子里爬起来,迅速爬到窗口,趴在阑干上:“郎君?”
“就知道你没睡。”翟容翻身进来。
秦嫣看到他并无愠色,的确是想今日好好相处,她很是感动:“翟家主不是说,让我们今日都早些休息吗?”
翟容定目看了她好一会,微笑道:“我担心你一个人睡在风来阁中,晚上会不会有什么人将你拖出去。”
“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?”
“若若,告诉我,你在驼队里扮那个歌女时,那些……动作……是谁教你的……”秦嫣装作红衣歌女时,扭着做了不少风骚媚骨的动作。
“为了活、活命,自己学的……”
“再做给我看一遍……”他的声音几近成了呢喃……
秦嫣羞涩地,后退着朝床铺滑去。
翟容拨开帘幕跟进去。
一层层洁如雪、轻似云的丝幔从他的脸上慢慢划过。
他刚刚清洗过,发丝里是祁连雪水的清香。几缕黑发贴在他玉洁的额头上,显得年轻又好看。唐国的床铺都是直接做在地面上。滑过一片光润的簟席,秦嫣来到了卧铺边,背贴在金色花蝶樗蒲绫缎的墙裙上。
翟容摸一摸她月光下比丝缎更华丽的长发,拨开她额角的一缕乌丝。
他喜欢她又黑又长的如羽睫毛,喜欢她水凌凌的杏仁眼。
在她钻在水中为轶儿捉翠鸟,从水面上露出这双会说话的眼睛望着他之时,他的心里就很喜欢了。他的手指在她的眼睫眉毛上,轻轻抚摸过,感受着她肌肤的颤抖。
他凑上前一些,含住那张菱花般的红唇,轻轻吮吸。
他的身后,层层垂幔在月光下,如白蝶的翅膀,轻轻曼舞。
“我的手……”秦嫣从他温暖的唇下尽力挣扎出来,提醒他,她还不能承担他的热情。
“就亲一下不行吗?”
“好……”
嘴角与嘴角的摩擦,齿间的轻软移动,如此亲密之事,真的只能和自己倾心喜欢之人才能做。
月色映照在重重薄纱之上,层层时淡,层层时浓,水墨般一道道衍染开来。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退后,成为了灰白黑的遥远,只有面前相交切切的唇齿,依依如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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