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铁快速的通行在地下车道,窗外,漆黑的一片,偶尔有亮着的广告牌,一会儿暗下去,一会儿亮起来,速度快的时候就模糊成一片亮着的光影了。
他的心,在这超快的车速里,逐渐清晰。
一声一声的砰砰撞击胸膛。
*
下地铁很久她都没理他,似在生闷气,连晚餐也不吃了,回家也不让他送她。
他无法,只能目送她上了最后一班的公交。
“回家给我打电话。”他站在车后朝她做打电话的姿势。
她懒理他,也不看。
一直到公交慢慢行驶起来,而他一直跟着公交追逐直到慢慢不见。
手机响了,是他。
顾清秋直接给挂了,心里却是闷闷的生着气,陈家的男人一个一个都是这样,动不动就亲,有问过她同意了么?
原本她对陈时因为陈洵光的缘故就没多大好感,现在好容易消除了隔阂,他倒是好了,露出了隐藏好的狐狸尾巴。
还不是跟陈洵光一个德行。
她一个人靠窗坐着负气的模样,全被另一双眼睛看进眼里。
“要不要开快点。”皮特觉得今天的陈洵光有点奇怪,命令他只能开40码,可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啊。
跟公车平行驾驶的跑车里,陈洵光目光短暂的看了一会儿,淡淡道,“转弯,朝另一个车道走。”
皮特莫名其妙,可也不敢问。
一辆公交,一辆汽车,就在十字路口各自朝着自己该走的方向走了。
谁也不知道它们曾平行过。
*
不知道顾老爷子是不是动了想通过几个孙子孙女来稳固势力的心思,他先是让顾恒接了顾家的一个子公司,并给了一笔资金让他周转,算是让他慢慢尝试着运营和管理一家公司。
到于顾明珠,他倒没想管太多,想来是知道她素来最有自己的心思。
对顾明月跟顾清秋,他特意请了专门的礼仪老师来教导她的一举一动,说话言行。
“你只会这么吊儿郎当的坐着吗?成何体统?!”前来教导的老太太姓方,听说在圈子里很知名,前半生做了几十年的富太太,后来老公出轨她果断离婚,最后白手起家举办了如今的这家教导礼仪的公司,而她老公却因为炒股不利倾家荡产。
简直是所有豪门太太最羡慕的范本,不靠男人靠自己。
她肯来也是看在曾和顾老爷子的交情,对顾明朋这种晚辈就更是不可能给什么面子了。
她不配。
“咝,你凭什么打我!”顾明月气极,才一早上,手上胳膊上到处都被竹条打出了印子,又红又疼。
方老太太才不怜惜,还让她练习刚刚的坐姿。
富家小姐出门一举一动都要合乎礼仪跟身份,而顾明月平时散漫惯了,骨头就像不是自己的,想怎么放就怎么放。
因而也吃了不少方老太太的苦,最后方老太嫌她话多竟是命人用胶布封住了她的嘴。
顾清秋看在眼里暗暗咂舌,站姿也更挺拔,坐姿亦端庄,她跟顾明月明显是两个对比,方老太太虽看在眼里对她也依旧严格,打虽没打,可教训的话却没少说。
“站就落落大方,你看你小家子气的样子。”
“屁股是僵了吗?脸上的微笑呢?什么叫恰到好处?你照照镜子看你脸……”
“……”
才短短一个月顾清秋觉得自己累的半条命都没有了,幸亏不用再应付陈时,这段时间他公司也忙,好像是忙着在美国上市的事情,他这个人有一点好,工作的时候就绝对不会谈感情的事。
她也有自己的空间。
只是,顾老爷子对她们的要求绝对不止如此,所有该学的譬如琴棋书画,歌舞运动,就比如说琴吧,这个琴包括但不限于钢琴,小提琴,大提琴,古筝,琵琶,二胡,笛子,萧等等……
可以不精,但是要懂。
因为会常去看一些音乐会,或是参加相关的宴会,到时候大家谈论起来,你连听都听不懂怎么去品评呢?
顾明月因为平时被方老太太管的太狠了,碰到学琴的时候就跑的人影都没了,也无所谓,反正这些她本来就会,不像顾清秋,顾清秋只知其中一两种。
这对来说是次学习,也是充电。
*
偌大的客厅里,落地窗前,她坐在黑白钢琴前照着琴谱弹奏贝多芬的《月光》。
月光很适合在夜晚演奏此时却是白天。
阳光清透的透过落地窗跟白色的窗帘洒进来,落在她身上,她的头上衣衫上都沾着光泽,少女的身影纤瘦,两边肩膀却挺着,显出一种文静的力量。
她身上穿的蕾丝长裙有点古世纪贵族小姐穿的睡裙,纯白洁雅,披着的长发微微弯曲了几缕,露出的耳朵白皙小巧,在阳光的照耀下近乎透明。
她弹的很认真,丝毫没听到身后的脚步以及落座声。
“那我先上去换套衣服。”顾明珠说完先上去了,上去前停了下跟佣人说了句什么,随后朝顾清秋方向深看了眼。
佣人听完她的话便走到顾清秋旁边,“清秋小姐,大小姐叫你回房休息一下。”
顾清秋像是没听见,沉浸而投入的弹着,双眼微阖。
“清秋小姐……”佣人见她始终不为所动,也没办法,自己走开了。
曲子的高潮来了,流转着月色的温柔跟忧伤,叮叮咚咚,像迷失在深夜里的山林间的少女,她光着脚,一个人在林间旋转顾盼着,寻找方向。
月色流淌下来,笼罩在她身上,她的衣纱像雾般渺茫。
她开始尝试着朝某个方向走去,可是,夜太深了,她能找到回家的路么……
顾清秋身体投入往前倾了下,随后又后仰,柔软的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荡。
“第三乐章的D调要再降些。”
“C小调音阶的B不升,在一段18秒的时候。”
“……”
身后蓦然响起的声音将她带回现实里,顾清秋猛然回头,看见陈洵光坐在临窗的沙发上,手里拿着咖啡,轻轻的品尝,他并没有看她,拿着银勺轻轻搅动,腾起的热雾让镜片下的那双眼睛不真切,也不知是何情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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