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着顾清秋远去的背影,马薇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同学嘲笑马上跳进去就捞,“呸,你不要我还要呢,在哪儿啊,在哪儿。”
*
顾清秋回去的路上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太浮躁了,跟这么个玩意儿较什么劲,也许是她隐忍太久现在不想忍了吧,只是,摸摸空空的脖子,那个项链是陈时送她的,就这样扔了……
算了,回去再买一个吧。
等她回去的时候才发现王支书又在那里,正纳闷听到王支书拉着她便气喘着问了句,“你,你会接生不?”
接生?
顾清秋都懵了,“接什么生?”
“哎哟,来不及了。”王支书朝着村尾的方向看了眼抓着她的手便连奔带走的。
顾清秋手里的盆都滑地上去了,才洗好的衣服又沾了一身泥,急的她忙回手,“欸,王支书,你等等,我衣服都还没晾。”
王支书只是说急,什么事也不讲清楚,紧拽着她一直到村尾的一间土房子才停下来。
此刻,里面传出女人凄惨的叫声,“啊……”
“人来了没?”陈洵光也在里面,看见顾清秋后微愣了下便沉下脸来对王支书道,“你把她带来干什么?”说完便要带顾清秋走。
他要带她走,王支书偏又要扯住她手不放,嘴里急的呱呱叫,“那怎么办?难道眼睁睁看着那女娃娃受苦……”
“她……”
顾清秋被他们吵的脑瓜子都要炸了,却听里面女人的叫声越来越微弱,她心一沉,糟糕,该不会是……就这样,她趁着陈洵光跟王支书争执的过程中自己跑进去了。
一进去便惊的止住了步子。
只见用砖块码就的半人高的床上躺着一个苍白虚弱的女人,看年纪,不过才比她大不了几岁,头发全汗湿了粘在脸上,牙齿紧紧咬着唇都咬出血了。
她的腹部圆滚滚的一看就知道快要生了。
“啊……”她疼的泪都掉下来了,打湿了一滩被褥。
顾清秋脑子都是乱的,她也没有处理过这方面的事情,只是小时候见到过。
“你别咬自己,别咬自己。”她深吸了口气,先撕下一块布条捆绑在一块儿拼命掐她下巴迫使她张嘴,她要是再这么咬下去疼过了头会有咬断舌头的危险。
女子大约是累狠了疼狠了,被她几番用力之后嘴巴渐渐张开了。
顾清秋便找准机会将布条塞进了她嘴里,同时低头去看她身下的情况。
这一看眉头便皱起来了,都什么时候了裤子还没脱。
“你别进来。”陈洵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抓住她胳膊便要她出去,脸上犹有沉色,“我已经打过电话,诊所的医生马上就会来。”
这种地方山路偏远便是有车也没好路,等医生来女子都不知能不能撑到那时候。
顾清秋当机立断,反握住他的手,“你去帮我烧些水,将剪刀等东西消毒。”
“你……”陈洵光望着她明亮的眼神,还是不放心,女生生产是大事,会流很多血,他一个男人都未必敢全程看完,她可以吗?
“你先帮帮忙,医生应该就快来了。”王支书也脱下身上的外套便朝灶房走去,“我来烧水。”
“……”
陈洵光见她坚持,又望着床上女子身下渗出的血,认真问了句,“怕不怕。”
她摇头。
“需不需要我在里面帮忙?”说完他便捋起袖子。
她却是马上将他推出去,“你在里面不好。”毕竟生孩子是很隐私的事。
陈洵光全部听她的,只是在要出去的那刻重重握了握她的手,看了一眼床上虚弱的女子,“她就,交给你了。”
“嗯,放心,没事的。”
尽管她自己也慌的六神无主,但在他坚定的眼神跟重握的手掌温度下,不知为何,竟也慢慢的从慌乱到镇定了。
她按着小时候看的奶奶做的那样的做法,一面出声安慰,一面疏导孕妇的情绪,一面教她如何利用呼吸减轻痛楚,教她用什么样的力道能顺利的生产。
同时,也紧紧闭了闭眼,她的手在滚烫的水里简单泡了泡,算是杀杀毒,因为她还要摸胎儿的产位。
过去好多胎儿生下来时是脚朝下的,这种生产叫做脚踩莲花,这对孕妇来说是最难生的一种生法,大多孕妇难产也都是死在胎位不正。
“还好,还好……”她额间有汗流出,却也不敢侥幸太久。
“呜……呃……”产妇疼的一抽一搐的,浑身都在发抖,手亦紧紧的攥住被褥,褥子里的旧棉花都冒出来了。
陈洵光一桶一桶的热水往里拎,顾清秋一桶一桶的清洗血水往外递。
俩人默契配合,都未多说。
“对,就是这样,深呼吸,腹部下方是不是像有什么东西要坠下来?别怕,用力,如果你一直夹着不敢生胎儿会有危险的。”
“对,它的头已经出来了。”
“再用点力……”
如此神圣的时刻顾清秋不知为何喊着喊着,自己声音就哑了,一会儿跑到孕妇耳边鼓励安慰,一面跑到身下观察情况,自己身上热的衣服都汗湿了都未察觉。
“这是巧克力,我带来的,你快尝尝。”
巧克力有极高的热量,可以补充人的能量,那天也是许娟给了她一块,她一直放兜里没吃没想到今天却用上了。
如果再有红牛之类的饮料就好了。
她小心剥开喂孕妇吃,谁知孕妇吃着吃着眼泪就涌出来了,用极虚弱的声音道,“真好吃,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。”
顾清秋再看不下去,抱住她不住的点头,泪如雨下,“等孩子生下来,我带你去买。”
孕妇听了她的话像是不信,又有怀疑,只是惨淡笑笑,然后眉心突然紧皱,疼痛的声音断断续续,起起伏伏。
“你一定要撑下来啊!你怎么把眼睛闭上了,你快睁开,你……”顾清秋突然发出的嘶叫惊动了一直守候在外的陈洵光。
他进来第一件事便是狂奔到她面前将她抱直面前,“你怎么了?”
她眼圈通红,哭的接不过气,“她,她……”
只是说却说不完整,陈洵光自然也知道孕妇的情况很危险。
“医生来了,来了!”王支书的声音像天籁般响起,顾清秋僵麻疼痛的情绪才稍稍好了一点儿,在她迟钝反应过来时早被陈洵光抱至一旁,虽然离的过到底没出去。
她此刻已经心系孕妇身上,不想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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