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起来，给她看了眼，只见石膏上面写着字，她看清楚后，有些微怔，然后，朝他看去，却见他眼里有浅淡的笑，沐浴着阳光，温暖可靠。
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偏执的、情绪化的男人了。
他变了。
石膏上写的是：如果你愿意，它会很乐意牵你。
“可你不是已经打着石膏了吗？”她只是有点好奇，单纯的好奇。
只见顾恒将手抬起，当着她的面变魔术般将石膏取下，原来，他手心藏了一束玫瑰花，然后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缓缓跪下，向她求爱，“嫁给我。”
这已经算是他第三次向她求婚了。
那一刻，苏念微微笑了。
*
从东东昏迷到现在，已经快大半年了。
他小小的身体就那样躺在洁白的床单上，没人知道，他什么时候就会随着那床洁白的床单被送到更远的地方。
他才这么小，他才，五岁多。
陈时这一段时间消瘦消沉的厉害，公司的事他无心打理，甚至有卖掉的意思，整日整夜的陪在东东身边，哪怕有看护，有陪床，所有的保姆他都辞掉了，不假人手。
尽管医生劝过他，这不是两三天的事。
可他不管，也不问。
“植物人是与植物生存状态相似的特殊的人体状态。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，认知能力已完全丧失，无任何主动活动。又称植质状态、不可逆昏迷。植物人的脑干仍具有功能，向其体内输送营养时，还能消化与吸收，并可利用这些能量维持身体的代谢，包括呼吸、心跳、血压等。”
“对外界刺激也能产生一些本能的反射，如咳嗽、喷嚏、打哈欠等。但机体已没有意识、知觉、思维等人类特有的高级神经活动。脑电图呈杂散的波形。植物状态与脑死亡不同，脑死亡指包括脑干在内的全脑死亡。脑死亡者，无自主呼吸，脑电图呈一条直线。”
“……”
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医生这么讲了，可他每天都还是会问，仿佛哪一天就能从医生嘴里听到奇迹。
医生也很无奈，他已经是这方面的大牛，顶级专家，这边的团队也都是从全世界各地来的专业人员，可是，有些事即便他们是专家也束手无策啊。
“我还是想弄清楚如果做手术 ，他究竟怎么会变成这样？”陈时就跟魔怔了般，又再一次重复的问着。
好在医生耐心不错，继续讲着，“包括交通事故、枪伤及产伤等非创伤性损伤。包括所有各种原因引起的缺氧缺血性脑病，如心跳、呼吸骤停、窒息、绞死、溺水等；各种严重持续性低血压发作脑血管意外，如脑出血、脑梗死、蛛网膜下腔出血等；此外还有中枢神经系统的感染、肿瘤、中毒等。”
“可是这些，他都没有啊……”舒蕾只是跟他说，他从楼上掉下来了，具体的，他也不知情。
“这种病的临床症状一般都是随意运动丧失，肢体对疼痛性刺激有时有屈曲性逃避反应。所以这种病人不能自行活动或变换体位，只能躺在床上，必须由别人护理和照料。”
医生边讲边解释道，“智能、思想、意志、情感以及其他有目的的活动均已丧失；其眼睑可以睁开，眼球呈现无目的活动，不会说话，不能理解语言，有时即使眼睛可以注视，但也不能辨认。”
主动饮食能力丧失，不能诉说饥饱，有时有吞咽、咀嚼、磨牙等动作，大小便失禁，脑电图平坦或出现静息电位，受伤后数月可有高波幅慢波，或有偶然的α节律等等……
医生说的这些状况在东东身上都有。
陈时突然跟失去了所有力气虚脱般往后倒去，幸亏有小护士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了。
可他受的打击无异于摧毁。
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，难道，东东又要一辈子躺在床上当植物人吗？
他才这么小，他还没有经历过成长的快乐。
“陈先生，你没事吧？”看见陈时突然抱头痛哭，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。
“医生，你一定要救救他，他才这么小，他还只是个孩子啊。”陈时抱头痛哭，已经忘了他是高高在上的陈氏集团董事长，此刻，他就是一个孩子的父亲而已。
医生见状也有点不忍心，将他扶起来道，“目前我们是推荐物理治疗，包括物理因子治疗和运动疗法。用痉挛机刺激肌张力高的肌群，用FES刺激肌肉萎缩的肌群。用牵伸技术治疗关节挛缩，用关节被动活动训练治疗瘫痪肢体。”
陈时在他的搀扶下勉强才能站起。
“还有高压氧的治疗，高压氧可以增加血氧浓度，改善脑部血液循环，促进网状结构的激活和大脑功能重建。”
医生边讲边给了他一些治疗方案，譬如植物人虽然无意识、有认知功能障碍。但往往对听觉刺激有反应。所以家属要像对正常人样和他聊聊天、讲讲故事，这个即亲情疗法。还有中医针灸或醒脑开窍的中药，充分利用各式刺激以促醒，听音乐、触摸、嗅觉刺激及味觉刺激等……
听到最后陈时已经也差不多已经忘了医生刚说的那些，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安慰，一个答复，一个告诉他东东能好起来的奇迹。
“放心，东东，爸爸，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。”
“一定！”
*
苏念并没有接受顾恒的求婚，但是他却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。
早上会很早绕很远的地方给她买来各地可口的早餐，午餐也会买好送过来，有时候会去超市买好多的菜然后到家里来给她做饭，她从来不知道，他其实做饭也很好吃。
晚上约她的理由就更多了，或是看电影，或是看音乐剧，或是邀请她陪他逛街。
她都一一拒绝了。
她现在只想安安心心的自己一个人，别的，什么都不去理会。
包括恋爱。
“想你了，我就在你家楼下。”
“要不要吃夜宵？我给你送来。”
“入冬了，给你买了冬天的第一杯奶茶，就在门口。”
“……”
除了奶茶，还有一只奶色的小猫咪，原来男人玩起套路来比女人还要多，有了猫咪他就有了来看她的理由跟借口。
可是，她是真的想让他跟她之间安静冷静一段时间。
于是她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，等顾氏上市，她会好好考虑，她希望他能把所有心思放在事业上，而他，也当面保证没做到就不会再回来看她。
于是，她在新闻报纸上看见了他重回顾氏重振事业的新闻，老实讲，她真的很为他感到开心跟自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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