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可以,这么走了,出意外急救都来不及。”周煦晖看着她缓慢行动,自顾自说话,不知给谁听。
“医院不止一个,我们换个城市,换个环境,宁宁会更好。”小姨听到了周煦晖的话,较真似的念叨。
“你到底什么意思?宿宁!周煦晖哪里对不起你?”周小姐难以接受,扯住她的手臂,大声问。
宿宁低头不语。
至始至终,周小姐不能相信几天前还反复强调康复就回圣戈班上班的人,居然准备抛下自己听从家人安排了。
“欠我的,不还了?”周总突然起势。
宿宁僵在床边,良久,说了一个字,“还。”
“那还走!”周总秒变周小姐,话语软弱。
“欠你多少钱,我来还。”小姨走到近前,看着周煦晖。
“我只要她还。”周煦晖恨声说。
“再有钱有势也得讲道理,宁宁差点没命,求你放过她吧,你说个数,我这就去取钱。”向生补充道。
宿宁不看人,不说话,周煦晖气得心抖,死死抓住椅子一角,拦在床前。
向生叫了一辆宽敞的专车,宿宁的衣物被打了一个小包,一行人从楼里走到停车场,“出院”的病人步履沉重,不像回家,倒像从医院赶赴刑场。
专车启动的刹那,宿宁心里一颤,油门的声音仿佛在告别,随着车子逐渐加速,闭上眼。
突然,车身一震,急刹停住。
随着车里的一声惊吼,一辆方正的大黑车横在前面,司机下车一瞧,禁不住出汗,那车门上的防撞条已经和专车的车牌贴在一起,轻轻一擦,几万块的修理费算搭进去了。
高跟鞋踏地的声音满是怒气,周煦晖绕到专车一侧,拉开车门把宿宁扯下来,手上带着气,真的拉着她的胳膊却又不敢用力。
“只要我喜欢,你就必须是周家的人,就算这次没活过来,也得埋在周家坟地。”
司机不知状况,小姨和向生呆愣不知所以,猛地反过味来,赶紧下车抢人。
“你到底是什么人,光天化日的,没有王法了吗?”小姨扯着嗓子喊。
“想走可以,我给你机会,你说,周煦晖哪点对不住你,说得出,我放你走,就当这辈子从没认识过,。”周总话语虽狠,声音却抖。
“你说啊!”周煦晖面向宿宁大声喝道。
“你到底要干什么。”小姨冲上了用力推了周煦晖。
周总一个趔趄歪靠在车上,手肘磕碰的声音引得宿宁心中一紧,慌忙去扶,不会哭的人终于落泪,泪闸失守的一刻全然没了最初的倔强,这一哭,在场的人都僵住了。
“他们说、我不、会、好了,康复、也有、后遗症——”宿宁涌起哭腔,泣不成声,话语一出,人崩溃了,人生第一次当着众人面嚎啕大哭,“不能、连累你——”
周煦晖眼圈一红,从心口顶&到&喉&咙的疼痛伴着难过一触即发。
“我说的,你不信,偏听他们瞎说,你是傻子吗!”话一出口,眼泪随之落下。
……
专车接走了小姨和向生,宿宁被周煦晖强行“偷”回家了。
临行前,周总不顾周大夫劝阻执意去行政处投诉多嘴的值班医生,惹得实在没辙却又无处发泄的周曦打电话把池景大骂一通,骂得不过瘾,晚上约了酒局,和姐妹一起痛斥资本家。
“再怎么说,我们也是行善积德的工具人,有钱了不起吗?六院是红袖招吗?医生是头牌吗?有钱就能来!有钱就能上!一个不顺心还得告上一状,医患关系就是被你们这种人搞坏的!”
……
回家的这段日子,周煦晖心里有疼惜有紧张,不知如何帮她卸掉心里包袱,又怕她想不开,坚持每天带着她上下班。
白天宿工在租用的二层小楼里鼓捣玻璃,晚上跟着周总的车回家,两个月后,身体状况居然有了极大的好转,回医院复查,医生也很意外,真真应了周曦那句话:是命。
十一月,天气渐冷,立冬正撞上周末。
周父再次打来电话命令女儿回家吃饺子,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周煦晖敷衍了几句,挂了,没有任何行动上的回应,沉默许久的宿宁突然开口劝她:“回去吧。”
周小姐盯着电视若有所思。
“你知道康熙为什么说容妃是根刺吗?”周小姐突然发问。
“嗯?”宿宁坐到身边,等她接着说。
“那些能杀死的敌人都不算事,能在心里扎刺的,都是最爱的人,疼却拔不掉,是真的没办法。”周小姐说着盯着宿宁看。
这眼光让宿宁心里发毛,最近周小姐看自己怪怪地,难道我也是刺吗?
立冬的夜晚,老天赏了一场凉。
换了厚被子的人不仅从棉絮中体会到安全感,更从情人紧贴的肌肤上攫取到暖意。
是夜,卧室上演了一场戏,从某种角度看,当算某部剧的下集。
那一日强加在周煦晖身上的戏码被如数奉还,不同的是,周小姐的报复虽然轻柔却花样百出。
老干部仿佛做了过山车,从云端跌落,于谷底漂浮。
灵魂散裂前,耳边清楚传来一句话:“死在我身下可以,不许你找别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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扎在心里的刺才是难恢复的后遗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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